拉布拉多与笨狗的区别?
在人类社会已经生存了二十多年,我常常想起生活在农村的那段时光。对于我们的未来,我们的主人翁,一个善良老人家的预期似乎总是比我们的实际能力更高一些。
记得当我把第一胎的六个小狗全部生出来,老人满脸憔悴的苦笑,低声自语:“唉,全是傻瓜!”
“老人”,在我看来就是认知和想象力的同义词。如果一个人没有“老”过,他就永远不会知道“痴呆”的感觉——这是一种生理上的缺陷,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无能,它会让你错过很多美丽的感知,你会从未有过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智慧。
人类对于狗的误会多半源于无知,认为智慧是狗的特权,但是很快,他们就会明白,智慧其实是一种非常昂贵的奢侈品,不但不值一钱,而且还很烦人。
而像我这样一只土狗,根本不会担心“人老痴呆”这种不幸。我总是很羡慕那些会思考的动物,这说明他们生活丰富,他们的感官更敏感,他们的体验更全面。虽然,我的感官也很发达,但我一生大多数时间来应付的只是非常简单的问题——吃饭、睡觉和追赶野兔;还有更重要的一课——如何在乡村的小道上避开来往的汽车。
一个真正的哲学家应该懂得“无知”是一种幸福,就像那些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居民,当猎人去抓他们时会说:“那里有很多快乐的小鸟,在那里他们会非常幸福。”对于我来讲,生命中的那段原始时期也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,虽然我们的日子平淡无奇,但每一天都是新的,我们从来没有失望过,即使当我们吃不到食物时,仍然对第二天的早餐抱有特别的期待,这种简单的乐观可以战胜任何悲观。
虽然我很幸福,但“主人”的退休生活还是使我失望了。他们搬到了城市,我被带到另一个地方继续生活,我不得不第一次面对人类的城市语言,他们奇怪的语言——虽然很简单,听起来却像威胁。当然,这种担忧是多余的,我很快就弄懂了游戏规则。新的主人非常欢迎我,他们给了我一个新名字“多多”,并且许给我一堆吃的,还有一件漂亮的新背心。
但是,当新主人告诉我,我将会接受训练成为一名“拉布拉多”时,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忧袭上我的心头。我无法解释我当时的那种恐惧,就好像一种奇怪的致命疾病将在我身上发生一样。我想起我的邻居,那个长着一对犀利的眼睛的蓝眼睛小男孩,他只有七岁,已经学会了如何把其他小孩赶出他家周围的草坪,而他妈妈总是在一边看着,她的眼里总是泪汪汪的,但是很少说话。
在新主人的要求下,我不得不躺在地板上,挨着一根绳子,绳子中间系着一个球。我有一种奇怪的危机感,仿佛我的生命随时都会终结。当主人要求把我放下时,我的脚步很犹豫,我的腰很疼痛,我的胃很不舒服。我觉得自己像个病人。
“你为什么不喜欢这项训练?”主人问。
“我很害怕,”我说,“我喜欢这里,但我害怕那些绳子。”“拉布拉多”的训练在继续,不过变化不大,我仍然习惯性地躲开绳子。每次主人试图训练我的时候,他的眼神和语调都会变得不同寻常。后来我听到他在隔壁房间对他的朋友说:“她似乎对这项训练有所畏惧,可能她不喜欢绳子?”
“是的,这很合理!”他的朋友回答,“当然她不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——这是一种新的自由。等她习惯了,她就会喜欢它的。不过我想那需要很长时间。”
确实,那需要很长时间。但我喜欢这个句子:“这是一只从未遇到束缚的雄鹰。”它让我回到了自己遥远的过去——那段被原始乡民称做“青春时代”的时光。